BERRY&VEGE

半个月前在空间征集了关键词，没想到一个小短篇都能让我拖这么久_(:3J∠)_为了用上限定词难免会有扯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虽然脑子里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不过看样子这会是开学前最后一篇了！下一篇我们下个假期见！（？？？

这次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甜饼，剧情没多少都在写风景！不过出于玩心依旧没有把设定写清楚，而是分散在字里行间，有没有人能在结尾之前看透呢……？

有很多隐喻！希望发现了的各位能说一说，其他的想法也全部ok，不管是什么都会认真听的♪评论区和私信常年开放哦(・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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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词：月光  甜品  铃铛  童谣  萤火  夏倦）

                                                                      黎明之前

        “敬人？”

        ……

        “敬~人？”

        来自谁的呼唤把敬人从遥远的梦境拉回了现实。在桌上摸了两下找到眼镜，戴上后仔细瞧瞧，这里是梦之咲学院的学生会办公室，他自己好像伏在桌前睡着了，面前堆着一叠没处理完的文件。天早就暗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中漂浮着与平时不尽相同的静谧，只有单调的蝉鸣有一搭没一搭地传入耳中。屋里没开灯，本该被夕阳的光辉照耀的地方此刻完全被淡淡的月光所占据。这是有别于白昼的世界，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海底城市的光景。

        “你终于「醒」了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再一次自身后传来，如水波般轻灵地流过。大型水母慢悠悠地漂到敬人眼前，把一个纸袋子放在桌上。

        “给，慰问品。今天也「辛苦」啦。”

        奏汰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饶有兴味地盯着敬人那张因刚睡醒而表情呆滞的脸。后者揉揉眼睛，这才逐渐清醒了起来。

        “这是……”

        “抹茶团子。敬人你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吧？”

        “哦？对我的喜好了解得挺清楚的嘛……谢谢。”

        奏汰笑了笑，未置可否。他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做什么文章。

        “对了，之前接到了从你家打来的电话哦。”

        “你说了什么？”

        “嗯……莲巳同学在做学生会的「工作」，不方便接听电话。「工作」结束之后还要和「朋友」出去玩，可能会迟一点回家，请不要担心。”

        “喂，后面那半句是多余的吧？”敬人咽下一口团子，“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呵呵，那么现在就有了。”奏汰向前倾了倾上半身，像是很期待的样子，“一起出去「玩」吧，敬人。”

        敬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意外归意外，对于和奏汰一起外出游玩这件事，既然是对方邀请的，他也不会拒绝。要去哪儿？现在几点了？就我们两个吗？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先问哪个好，嘴里又塞着食物，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草草收拾一下桌面，敬人叼起最后半个抹茶团子，和奏汰肩并肩走了出去。

        这是敬人第一次见到夜晚的梦之咲。夜仿佛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能力，能驱散喧闹的乌合之众，暂时遮蔽起那些在阳光下一览无余的腐败与丑恶，只留下朦朦胧胧的美丽表象。一路上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并排前行着。他们俩不是喜欢谈论诸如班上发生了什么趣事或是最近谁和谁是不是在交往这种普通高中生话题的人，兴趣爱好也相去甚远。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相处方式简直像进入了倦怠期的夫妇。但敬人明白，当下，言语是多余的。人类的完全沟通从生理构造上来说就不可能实现，只要思考方式存在偏差，就无法真正理解对方的原本意图。既然开口只会徒增误会，既然下一秒的话语就不能与上一秒的思想等同，那还不如就这样保持沉默，纯粹用心来感受氛围。

        梦之咲的地理位置很偏僻，走出校门也看不见漫画里描绘的那种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倒是星星点点的橘黄色灯光从沿海渔家小楼房的窗户中透出来，映成了一派温馨的场面。奏汰没有往海边的方向走，而是沿着大路不断向前。人行道有点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些。他们像是在穿越一个连接幻境与现实的隧道，越往前走，就越接近充斥着现代化气息的繁华世界。正当敬人以为对方只是想带自己去商店或是游戏厅逛逛的时候，奏汰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边。”他牵着敬人拐进了大路旁分出的一条岔道。这个路口，敬人每天上下学时都要经过，但它实在太不起眼了，以至于他直到今天才真正注意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修筑，平时也人迹罕至，甚至连路灯都没几盏。敬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正（物理意义上地）在被黑暗吞噬。他不知道前方有着怎样的景色，但他可以选择相信那个人，无论何时。

        奏汰的手已经松开了，想必是认为既然身后的人不会跟丢就没有了一直扯着的必要。然而在之间离开的一瞬，敬人下意识地反抓住了他的手。直觉总是快思考一步，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奏汰已经低低地笑了出来：“怎么了，要牵手手吗？敬人，「怕黑」吗？”

        “怎么可能，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不容易摔倒而已。”顺口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意料之中听到对方越发愉悦的笑声的敬人扭过头，将两颊不知何故生出的些许薄红隐在了夜的幕布之后。

        再往前几步，发光的鮟鱇鱼就开始靠近了……不，这里总归不是海底城市，那些漂浮在近地面半空的发光体，应该是小小的萤火虫吧。宛若被吹散的蒲公英，微弱的光源自由飞舞着，在道路的前方越聚越多，越聚越多，集成的光辉足以让当下视野中的其他光芒全部黯然失色。长长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在踏出最后一步的同时，奏汰略带笑意地看向了敬人。他浅绿色的眼睛如同太阳下的镜片，清澈地闪耀着。

        一阵微风拨动耳边的发。敬人恍惚间听见了清脆的铃声。

        奏汰曾经送给敬人一串风铃，海蓝色的，挂满了鱼、海星、贝壳等形状的装饰，就悬在敬人卧室的窗边。

        ——“敬人的家在高高的「山」上，离「海」很「远」呢。不过「没关系」，我会让「海风」往那边吹的。所以，只要听见「风铃」的声音，就是我在呼唤你的名字哦。”

        明明知道这句话多半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明明知道就连此刻的铃声都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为什么会……

        视野刹那间开阔了起来。清亮的湖水中映着有点残缺的月影，随着荡起的涟漪悠悠晃动。萤火虫画着不规则的图形，在水面上洒落星光，为这片隐藏在城市一角的湖平添了一分神秘与圣洁，像是童话故事里精灵的栖居地。长势茂盛的野花野草顺着风的方向随心所欲地伸展开来。奏汰也打开双臂向后躺去，咚的一声倒在了草地上，紧接着往旁边滚了一圈，还冲他眨眨眼，怎么看都是在给敬人让位置。

        “真拿你没办法……”迁就任性的家伙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像奏汰那样直接倒下去的话，眼镜可能会掉，所以敬人单手撑地坐了下来，小心地躺在他身边。奏汰满意地眯起眼笑笑，抬眼望向了天空。今夜并不适合天文观测，云层有点厚，城市上空本就没有很多的星星暧昧地时隐时现，捉摸不定。流动的风使天象更加变幻莫测，像是随时可能开始下雨一样。

        “……那什么，咳……奏汰。”叫出这个名字之后，两双绿得有些微妙区别的眼睛便如蓄谋已久般对上了。敬人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最终还是落了回去。“你不是总说自己是活神吗？让这里不要下雨应该是办得到的吧？”

        他会有什么反应呢？预想中的“这里也不一定会下雨呀”和“你现在承认我是神明啦”并没有出现。奏汰握住了敬人的手。两个人的皮肤都是凉凉的，但交叠在一起时竟生出了些热度。这也许是夏天的缘故。

        “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就来「唱歌」吧。”

        在草木的沙沙声中，他的话语听起来有那么些虚幻缥缈的味道。从在学生会室被唤醒的那一秒开始，直到此时此刻，敬人都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醒来，而是在清醒地经历一场梦境之后的梦境。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也许他真的是神。敬人想。在这样的夜晚，他的歌声比平时还要有吸引力。传说中海妖塞壬的歌声，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真糟糕啊，似乎要掉进这片深海了。

        又一次，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敬人也加入了古老童谣的清唱。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漂呀 漂呀

漂向西天

        云散了，风停了，浮浮沉沉的上弦月终于露出了全貌。原本小心翼翼牵着的手不知何时以十指相扣的形式紧握在了一起，联结着相同的温度与相同的心跳。

        “呐，为什么要漂向「西天」呢？”

        “那你想往哪里去？”

        “哪里都不要去，在「岸边」就很好。”说着的同时，奏汰慢慢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到这一秒为止，敬人还觉得这有如理所当然般的日常光景十分不可思议——他们一度即将踏上永不再相交的道路，甚至连和解都做不到，就要遗憾地分道扬镳。可某种奇妙的引力使他们兜兜转转又一次在不同的地点相遇，究竟是谁的祈祷起了作用呢？总之，暴风雨已经过去，失而复得的人现在就近在咫尺，这一定是故事的结局了吧。

        然而他此刻无从得知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俗套电影的Happy Ending。“同样的夏天不会第二次到来了”，这也不是夸张得过分的日式轻小说台词。

        因为……

        因为明天春天，「正剧」才会正式拉开帷幕。

        当纯白在那个独立于现实社会的小世界之中萌生，膨胀，最终爆发，他们终将化为强大光芒之下的影。

        不过那都是日后谈了。当下敬人所关心的问题还只是“这种气氛下应该说点什么还是不应该说话”而已。蝉鸣不合时宜地又响了起来，与夜空、湖水、萤火虫以及远处的风铃一同构成了这个仲夏夜的回忆。掌心出了点汗，黏糊糊的，但是这两个幼稚又固执的人却连力度也不减半分。敬人翻了个身面对奏汰，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后者的侧脸，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

        就这样再待一会儿吧，在黎明来临之前。